71.一個表達別人 / 只為表達自己的人，是病人 / 一個表達別人 / 就像在表達自己的人，是詩人。 — 張棗《虹》

1. 我們的生命被瑣碎消耗至盡。（Our life is frittered away by detail. ）

2. 我喜歡人甚於喜歡原則，我喜歡無原則的人甚于喜歡其餘的一切。

3. 不能忍受無聊的一代人，將是平庸的一代人。不能忍耐無聊，生活就會變成持續的對無聊的逃離。

4. “什麼是最困難的？”“與生活講和。”

5. 在黑暗的時代不反抗就意味著同謀。

6. 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應該說出來。生命只是時間中的一個停頓，一切的意義都只在它發生的那一時刻。不要等。不要在以後講這個故事。

7. 我們擁有藝術，所以不會被真相擊垮。

8. 我年輕時，聽一位教授講“人生都只有一個想法，終其一生不過是不斷豐富它。”我當時覺得“一輩子隻圍繞一個念頭轉？這未免也太反動了！”五十歲時，我明白他是對的我這一輩子都在追隨一個想法，問題是我從來都不知道是哪個。

9. 英雄之所以是英雄，是他不知道有一個陰謀在他身後。

10. 做學問要在不疑處有疑，做人要在有疑處不疑。

11. 他們如此單純，以至於認為貧窮是一種罪過，還以為可以通過賺錢來遺忘。

12. 最高貴的復仇是寬容。

13. 幾個朋友祝我安樂，幾個仇敵祝我滅亡。 我卻總是既不安樂，也不滅亡。 不上不下地生活下來，都不能副任何一面的期望。

14. 愛在左，同情在右，走在生命的兩旁，隨時撒種，隨時開花，將這一徑長途，點綴得香花彌漫，使穿枝拂葉的行人，踏著荊棘，不覺得痛苦，有淚可落，卻不是悲涼。

15. 發生過的事，以後還會發生；做過的事，將來還要再做。太陽底下沒有新的事。有誰能說，看，這是新事？不，在我們出生之前早就有了。以往的事沒有人去追憶，今後的事也沒有人去掛念。

16. 人生中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於不得不做中勉強去做，是毀滅；於不得不做中做的好，是勇敢。

17. 善 / 沒有理由 / 戰勝不了惡，/ 只要天使們 / 能像黑手黨那樣 / 組織起來。

18. 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淩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愛你，絕不學癡情的鳥兒，為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來清涼的慰籍；也不止像險峰，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甚至日光。甚至春雨。不，這些都還不夠！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19. 必然的王國必然地過去了，自由的王國自由得不肯來，現在是什麼王國呢？這個查之有頭，望不見尾的“現在”。

20. 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恆，沒有悲傷的姿勢：一半在塵土裡安詳，一半在空中飛揚；一半散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

21. 最高境界的處世藝術是不妥協卻能適應現實，而極端不幸的個人素質是儘管不斷地妥協卻總是達不到適應現實的要求。

22. 我的天空裡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並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麼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憑藉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我從來就沒有太陽，所以不怕失去。

23. 回憶，是一種內心的謠言。

24. 和好友們說說你的新鮮事...我們真正的敵人是隨波逐流、不管對當下思想認不認同都隨之起舞的應聲蟲。

25.世界只有一個，就是此刻壓迫著你的這個，你也只在這一分鐘活著，就是此刻這一分鐘；而唯一的生命之道，就是接納每一分鐘，視之為獨一無二的奇跡。

26.人一切的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的無能的憤怒。

27.當我們表達的時候，我們應當像文學一樣說話，而不讓文學像我們的生活一樣。

28.很不幸的是，任何一種負面的生活都能產生很多爛七八糟的細節，使它變得蠻有趣的；人就在這種有趣中沉淪下去，從根本上忘記了這種生活需要改進。

29.一個人並不是經常找到休息的機會，只有作為人的自我，作為一個楔形的內核，才能獲得休息。拋棄了外表的個性，你就拋棄了那些煩惱、匆忙、騷動；當一切都集中到這種和平、安寧、永恆的境界之中，於是某種戰勝了生活的凱旋的歡呼，就升騰到她的唇邊。

30.不降志，不屈身，不追趕時髦，也不回避危險。

31.快樂屬於那些選擇了孤獨的人，因為你是從那兒來的，而且你還要回到那兒去。

32.一對年老夫婦，一起走過大半輩子，多年來他們每晚睡前最後一刻必定會跟對方說一句：我愛你。別人問他們為什麼有這個習慣，丈夫說：我們都這把年紀了，這樣做是為了保證，假如我們其中一個第二天沒有醒來，我們在人生裡留給對方最後一句說話就是這三個字。

33.真正的強者，不是沒有眼淚的人，而是含著眼淚奔跑的人。

34.志氣太大，理想過多，事實迎不上頭來，結果自然是失望煩悶；志氣太小，因循苟且，麻木消沉，結果就必至於墮落。

35.所有的戰爭都是內戰，因為所有的人類都是同胞。

36.經歷過孤獨的日子，我終於喜歡上自己的無知，與它們相處感到愜意，如同它是一爐旺火。這時就該聽任火焰的緩緩燃燒，不說一句話表示自己對無論何事的看法。必須在無知中自我更新。

37.人們常常用咄咄逼人來掩飾弱點，真正持久的力量存在於忍受中，只有軟骨頭才急躁粗暴，他們因此喪失了人的尊嚴。我等待，我觀看。恩惠也許來，也許不來。也許這種既平靜又不平靜的等待就是恩惠的使者，抑或恩惠本身。

38.一個人在他的信仰上站得越不牢固，他就越要用雙臂緊緊抱住那些使之區分於其他信仰的教條不放；相反，一個人在他的信念上站得越牢固，他就越可以自由地把雙手伸向那些與他信仰不同的人。

39.抱怨是在講述你不要的東西，而不是你要的東西。

40.正如對幸福的尋求是自我欺騙一樣，一味追求一顆善的良心只會使我們失去發現它的機會，因為在追求的過程中，我們變成了偽善的人。

41.打不垮我的，將使我更形堅強。（Was mich nicht umbringt, macht mich starker.）

42.當前的目標並不在於發現我們是誰，而是拒絕我們是誰。

43.真正有血性的人，絕不曲意求得別人重視，也不怕別人忽視。

44.當我回顧所有的煩惱時，想起一位老人的故事，他臨終前說：一生中煩惱太多，但大部分擔憂的事情卻從來沒有發生過。

45.凡是應該作為回憶的，由每天的報紙來確定。歷史以令人暈眩的速度被改寫。沒有回憶的人不過是一具屍首。這麼多的人在我面前走過去了，這些行屍走肉，他們記得的僅僅是官方許可他們記得的事件：而且僅僅以官方許可的方式。

46.有些人畢生追求的就是有些人與生俱來的。在生命完結的時候，有些人得到了他們畢生追求的東西，有些人卻失去了他們與生俱來的東西。

47.從前的藝術家的風格，都是徐徐徐徐形成的，自然發育，有點受日月之精華的樣子。地球大，人口少，光陰慢，物質和精神整個兒松松寬寬瀟瀟灑灑，所以：人格即風格。

48.人生沒有閑，閑是臨陣脫逃。